围观的农人交头接耳。一个老农冷笑:“空口白话,谁不会说?”
麦穗抬头:“你有地?”
“有。”
“敢赌吗?”她从布袋里倒出一把粟种,“你划一块地,照我说的种。秋收若不如你自家田,我当众焚犁断锄,从此不再提农事。”
老农愣住,看向里正。里正皱眉:“你真敢赌?”
“我赌。”麦穗把种子放在地上,“文书在县令手里,数据在田里。我不靠嘴,靠收成。”
里正终于点头:“准你们试一季。”
当天下午,王家坪的里正听说了这事,主动派人来请。孙家洼的村老更是早早备好饭食,说“早听赵家村收成好,如今可算见着真人了”。
三村人聚在孙家洼的打谷场,麦穗站在石墩上,把三张图铺开:一张是间作法,一张是草木灰防虫,一张是轮耕时序。
“我们赵家村出这三样。”她说,“你们各村也有长处。王家坪的垄沟抗旱,李家沟的豆种耐瘠,孙家洼的粪肥配比——咱们换着学,谁也不藏着。”
没人说话。麦穗继续道:“从今往后,每季春播秋收,四村派两人互查田亩,共评收成。若有藏私,断盟除名。”
阿禾展开兽皮图,上面已标好四村地块与技术点。她指着说:“这图每月更新,谁想看,随时可取。”
李家沟里正犹豫:“万一有人学了不还呢?”
“那就别进盟。”麦穗说,“我们不强求。可你要进,就得按规矩来。”
沉默良久,王家坪村老第一个割破手指,按在兽皮图上。接着是孙家洼,最后是李家沟。血印一个个落下,像田埂上踩实的脚印。
回村那日,夕阳斜照,麦穗刚放下肩上的布袋,阿禾就低声说:“郡里来了个小吏,在晒谷场转了一圈,看了盟书,又翻了田册。”
麦穗点头:“让他看。”
“他问,妇人聚众立盟,是否逾矩。”
“你怎么答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