囡囡忽然伸手，轻轻摸了摸她的腕子。“娘……也系这样的绳。”这次她说的是汉话，虽然结巴，但字字清晰。

麦穗怔住了。还没等她反应，风忽地卷过来一阵沙尘，吹得酱坛上的麻布哗啦作响。月光斜斜打在院中，恰好落在囡囡摊开的手心——里面躺着一把青铜匕首。

刀身不算长，边缘有些磨损，显然是用过的。最显眼的是柄上的雕刻：一只盘着身子的狼，双眼嵌着绿松石，在月光下泛着幽光。麦穗一眼就认出来，这是草原部族常见的护身符样式。

“你哪来的？”她问。

囡囡咬着嘴唇，半天才挤出几个字：“爹留下的……姐姐教我种地，我送你……保平安。”

麦穗想推辞。私藏兵器犯律令，何况还是匈奴人的东西。可她刚摇头，风又起，一片云掠过月亮，投下的光影却诡异地偏折了一下——那一瞬，匕首表面浮起一层淡蓝的光，像水波一样荡开。

光正好映在她左腕的艾草绳上。

她猛地低头。那本是普通草编的驱蚊绳，此刻缝隙之间，竟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银色纹路，连成了北斗七星与轩辕七宿的形状。她下意识去摸埋着青铜匣的地砖，指尖刚触到门槛下的土，光芒倏地消失。

一切恢复如常。

只有囡囡还盯着她手腕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：“狼神……认你了。”

麦穗没动。心跳撞在肋骨上，一下比一下重。她不是没经历过怪事——穿越、白光、记忆闪回，哪一件正常？可这一次不一样。那星图不是刻上去的，也不是画的，它是……从草绳内部浮现出来的。

她缓缓把手放下，把匕首接了过来。“谢了。”

囡囡松了口气，像是卸下千斤担子，转身就要走。

“等等。”麦穗叫住她，“这匕首，你怎么一直藏着？”

囡囡低着头，脚尖蹭着地：“怕你们……当我是奸细。”

“那你现在不怕了？”

“你煮粥给大家吃的时候，”她抬起头，眼里有光，“我就知道，你不是坏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