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 星象指路定井位,夜凿浅井现清泉

铁锹插入土壳的闷响还在耳边,麦穗没动,只低头看着那道裂口。火把光摇晃在她脚边,映出地上炭笔画的圈——昨夜定的井位正中,此刻却被一道新线划开,分成了两半。

“偏了。”阿禾的声音很轻,手指指向东北方,“北斗第七星落进卯位时,影子扫过田埂第三块青石。我量了三次,差不了。”

麦穗蹲下身,指尖抚过兽皮地图上的星轨标记。昨夜她插下的那根石桩,在图上是个黑点,如今被朱砂轻轻抹去,旁边添了个新记号,向东挪了两丈。

“你确定?”她问。

“黏土层走势和星影重合,像水口收束。”阿禾抓起一把刚从原点挖出的土,摊在掌心,“这土干到底了,底下没动静。可东边那片,昨夜我踩过去,脚底有回潮。”

麦穗站起身,走到新标的位置。她弯腰,手掌贴地,静了几息。风从东面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。

她转身,将艾草绳解下,系在新立的石桩上。“就这儿。”她说,“把辘轳搬过来,先挖三尺探层。”

妇人们围拢上来,有人低声嘀咕:“昨夜忙到鸡叫,今早又换地方……真能出水?”

麦穗没答话,只把铁锹递过去:“不信的,可以走。信的,就轮班下坑。”

第一组三人立刻动手。铁锹砍进土里,碎块飞溅。这一带土质比原点松些,但往下不到两尺,便碰上了硬层。一名妇人铲得猛了,锹刃“当”地一震,虎口发麻。

“是石头?”她往后退了半步。

麦穗上前,蹲在坑沿,伸手摸了摸底面。不是整块岩,而是散埋的陶片,边缘锋利,颜色灰褐。

“老瓮。”她说,“秦人存水用的。”

她扒开浮土,又掏出一块残片,内壁还留着水渍印子。她举起来给众人看:“这里早年有过井,后来塌了,填了土。我们不是在找水脉,是在找旧路。”

人群安静了一瞬。有人开始传土,有人加固坑壁。麦穗取来竹筒,每挖深一尺,便探进去测湿气。到了第五尺,竹筒抽出时,内壁已蒙了一层薄潮。

“快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
阿禾守在边上,手里攥着麻绳和陶碗,随时准备测水平。她不时抬头看天,星影渐淡,东方已泛青白。

“再撑一个时辰,天亮前得挖到七尺。”麦穗说,“太阳一晒,土更硬。”

第二轮妇人换班下坑。铁锹声不间断,节奏沉稳。到了第六尺,土色转深,带出的泥团捏得住形。一名妇人铲到底,忽然“哎”了一声。

“底下空的!”她缩回手,“锹下去没实感,像是……有个洞。”

麦穗立刻接过绳索,系在腰上,另一头交给阿禾。“拉紧。”她说,然后翻身入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