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起一根细木棍,一头插进土里,另一头绑上一小段麻绳,把棉絮缠在上面,开始用手转动。
棉絮慢慢拉长,拧成一条细线。
“这样就能出线。”她说,“工具有了,还能更快。”
妇人们围上来,伸手摸那根线。柔软,结实。
阿禾接过纺锤试了试,手不太稳,线断了。
“得有个轮子。”她说,“像徐鹤药庐里磨药的那个,转起来匀。”
麦穗看了她一眼。“对。器不一样,理一样。”
阿禾抬头。
“犁和磨不同,但都是靠力转动。”麦穗说,“我们写的这些规矩也一样。它不在官府的铜板上,但在我们做事的时候,已经存在了。”
阿禾没说话,低头又搓了一团棉花,重新上弦。
中午时分,线终于连成了三尺长。妇人们轮流试,越搓越顺。
麦穗把那段线绕在陶锭上,交给耶律齐。
“你带回去。”她说,“告诉他们,秦地女子不只会种粟,也会纺新线。”
耶律齐接过,仔细包好。
当天夜里,麦穗在灯下翻开《律注》初稿。她在“婚离”一条后添了一行:凡女子独立持家、代户纳税者,应视为户主,享有田产处置权。
阿禾坐在旁边,用兽皮记录。
“你觉得他会说吗?”她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麦穗写着,“但他带了种子来,说明他知道这东西有用。他知道有用,就会想明白,女人写的规矩,也可能有用。”
“可要是他说了,那边也不信呢?”
“那就等下一个听见的人。”麦穗合上竹简,“我们不是今天才开始的。也不会在今天停下。”
阿禾低头继续写。笔尖划过兽皮,发出轻微的沙声。
第三天,耶律齐准备离开。
临行前,麦穗拿出一枚陶印,上面刻着“民以食为天”。
“你若见到贵人,把这个给他们看。”她说,“不必多解释。只问一句:女子种粮、织布、养家,算不算治民?”
耶律齐接过陶印,用布包好,放进贴身的口袋。
“我会带到。”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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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穗点头。
他牵马走到村口,回头望了一眼。晒场上,妇人们正在教新来的女人搓棉线。阿禾站在中间,手里举着一段白线,像是举着一面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