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不大,却整整齐齐,像犁铧划过板结的土地,一道一道,深而有力。
麦穗最后看了一眼楼上。
帘子已经落下。
她起身,拍了拍膝盖上的灰,转身带队往回走。队伍依旧安静,脚步比来时更稳。路过村外深井时,她停下。
井口围着一圈新垒的石条,水面上漂着几片落叶。她从鹿皮囊底摸出一枚铜片——边缘残缺,正面刻着狼头图案。她蹲下身,在井畔挖了个小坑,把铜片放进去,盖上土,轻轻压实。
远处传来马蹄声,由远及近,踏在干土上,节奏很慢。
她站直身子,望向官道。
一匹黑马停在坡顶,马上人披着旧皮甲,肩上背着一把断刃的短刀。他翻身下马,朝这边走来,脚步有些跛。
麦穗没动。
那人走到井边,低头看那片新翻的土,又抬头看她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他说。
她点点头,伸手从怀里取出一封信,递过去。
信封是油纸包的,上面写着“陇西七乡女户联名状”。
他接过,没打开。
两人站着,谁都没说话。
风吹过井口,带起一缕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