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国公秦易的威望与声势,在这一刻,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。

然而,在这片喧闹与赞誉的声浪之下。

紫禁城的深处,却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、冰冷而压抑的气氛。

养心殿内,门窗紧闭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。

暖炉散发着融融热气,却驱不散那萦绕在帝王心头的凛冽寒意。

雍和帝独自一人,站在那幅巨大的、标注着大周万里江山的疆域图前,目光死死地钉在北疆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土地上,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,只有一片沉沉的、化不开的阴郁。

“秦易啊!秦易!朕该如何封赏你啊!”

他喃喃自语,声音低沉而沙哑。

秦易太年轻了,还不到而立之年。

太能干了,文韬武略,军政皆通;太得军心了,京营旧部、龙禁卫精锐,乃至此次北征的边关将士,无不对其唯命是从,敬若神明。

如今又立下这等御辱于国门之外、安邦定国的不世之功。

其声望、其权势、其潜在的威胁,已经让他这个九五之尊、天下共主,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威胁。

这威胁,远比那些跳梁小丑般的旧勋集团,更为致命。

“陛下,秦公爷不日即将凯旋抵京,不知陛下欲以何礼相迎?又该如何封赏,以酬其不世之功?”

首辅的声音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响起,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与谨慎。

雍和帝缓缓转过身,脸上竟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看似真诚、实则僵硬的笑意,那笑意未达眼底,反而更显森。

“秦爱卿立此擎天保驾之大功,御强虏于塞外,安社稷于危难,自然要重重封赏,极尽荣宠,方能显朕酬功之心,亦让天下将士知朕不负功臣!拟旨——”

他踱步回到御案之后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种刻意的、渲染开的激昂。

“加封秦易为太师,晋一等公,赐丹书铁券,享双俸!赏黄金万两,帛五千匹,御马十匹,北珠十斛!其麾下有功将士,着兵部从优议叙,不得有误!”

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、极尽荣宠的封赏,若是寻常臣子得了,只怕要感激涕零,光宗耀祖。

然而,细听之下,这些封赏皆是虚衔、财帛之物。

小主,

却唯独没有再提及其最为核心的兵权,也没有让其回归枢密院核心,执掌实际军务。

“另外。”

雍和帝仿佛才想起什么,补充道,语气变得轻描淡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。

“秦爱卿远征劳苦,身心俱疲,凯旋之后,理当好生将养,恢复元气。龙禁卫事务繁杂,关乎宫禁安危,至关重要,岂可再令其操劳?暂且由副统领代管,待秦爱卿休养好了再说。”

夺其兵权!

虽是冠以“休养”之名,暂时代管,但其中蕴含的猜忌、防范与剥夺之意,已昭然若揭,如同利剑出鞘,寒光凛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