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柳病。凌尘写下药方时,瞥见对方扇坠上的蟠龙玉佩——皇室宗亲方可佩戴的纹样。
公子悻悻掷下金锭:管好你的嘴!
凌尘垂首称是,却在对方离去后,发现椅缝落着张残破请柬:酉时画舫...恭迎潞国公...
当夜任辛来时,带进一身水汽。她看着凌尘递来的请柬残片,冷笑:潞国公?他此刻该在岭南剿匪才对。
烛火摇曳中,凌尘为她重新包扎手臂新伤。这次伤在肘间,创口整齐似被特制弯刀所伤。
南诏刺客的蛇形刀。任辛漫不经心道,看来有人不想我查漕运私盐的案子。
凌尘拆开染血的绷带,忽然动作一顿——任辛小臂内侧多了一道新鲜烙印,正是与鹫儿肩上相似的凤凰图腾。
娘娘给的护身符。任辛扯下袖口,今日起,你每旬需往城隍庙西墙第三砖缝送次药方。
什么药方?
治相思病的方子。任辛唇角勾起冷嘲,专治那些惦记不该惦记之位的人。
九月初九,医馆照例施赠茱萸香囊。鹫儿来得比平日早,默默帮着分装药材。少年身量窜得快,已需低头才能穿过医馆门楣,玄色劲装下肩背的轮廓日渐宽阔,唯有低垂的眼睫还残留着几分稚气。
师父今日进宫了。他突然道,将茱萸籽仔细舀进香囊,动作间露出腕间新添的鞭痕,娘娘赐了重阳糕,说赏我的。
凌尘系香囊的手微微一顿。御赐糕点岂是寻常人能尝?她看向少年,发现他腰间多了柄镶翠短刀——那本是任辛之前的随身兵器,墨玉般的刀鞘上镶嵌着孔雀石,正是当年赵右使旧物改造而成。凌尘记得三年前,鹫儿第一次见到这柄短刀时眼睛发亮的模样。那时少年还不够高,要踮着脚才能看清刀柄上精细的朱雀纹。他鼓起勇气向任辛讨要,任辛却只淡淡说等他通过考核。凌尘怕他伤了自己,连夜用桃木雕了柄相似的,还在刀柄上系了红穗子。如今真刀佩在他腰间,刀鞘与衣摆相碰时发出沉稳的轻响,想来是再不会伤着自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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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些年任辛身子长开了,加之武功也精进了不少,已经将常用的兵器换成了玄铁剑。那柄剑比寻常剑要长三寸,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雷纹,既是朱衣卫左使身份的象征,也是为了应对愈发凶险的任务。凌尘曾见她练剑,玄铁剑在她手中如活物般游走,剑风过处海棠纷落如雨。
门外忽然传来哭闹声。卖炊饼的刘嫂抱着幼子冲进来,孩子喉咙卡了枣核,小脸已憋得发紫。凌尘尚未动作,鹫儿已闪身上前。左手托住孩童后颈,右手在喉间某处一按一推,枣核应声而出。手法利落精准,带着朱衣卫特有的干脆,只是在孩童背上轻拍安抚时,力道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。
刘嫂千恩万谢地离去,往鹫儿怀里塞了包刚出炉的胡麻饼。少年捧着烫手的油纸包,有些无措地站着。凌尘轻笑:收着吧,这是谢礼。她指了指他腕间伤痕,新伤要忌口,这饼我替你收着,明日热给你吃。
鹫儿低头看了看饼,忽然掰下一半递给凌尘:现在吃。语气执拗,眼神却亮得惊人,凉了就不好吃了。
夕阳西下时,两人坐在门槛上分食重阳糕。御赐的糕点做得精致,豆沙馅里混着蜂蜜与桂花,每一块都捏成菊花形状,瓣瓣分明。
甜过头了。鹫儿蹙眉,却将最后一块推给凌尘。他袖口沾了些糕屑,凌尘自然地替他拂去,少年僵了一瞬,却没有躲开。
凌尘小口吃着,忽然指着天际归巢的雀鸟:瞧见那只跛脚的灰雀没?总抢不到食,却活了三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