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清楚不过。”如意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。

凌尘将手中的药杵轻轻放下，目光掠过她坚定无畏的脸庞，语气依旧听不出情绪，却字字清晰，直指核心：“你放不下朱衣卫的曾经，放不下昭节皇后的冤屈，放不下安国的那些故人往事。而他宁远舟，同样放不下六道堂的兄弟情义，放不下对梧国的责任，甚至放不下那些所谓的道义与承诺。你们二人，立场不同，牵挂各异，前路注定荆棘密布，矛盾重重。这份感情，未必能如你所愿，抵达那个世外桃源。”

他的话语犀利而冷静，如同医者手持银针，精准地刺向可能存在的病灶。

如意迎着他审视的目光，没有丝毫退缩，眼中的光芒反而因为他的质疑而愈发坚定：“正因为前路未知，充满变数，才更要携手一起走下去看看！凌尘，我不是需要人呵护的藤蔓，他也不是会被轻易绊住的驸马。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，也愿意为彼此调整步伐。”她深吸一口气，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，甚至带着一点憧憬宣布，“我已经想好了，要与他生两个孩子。一个叫任小船，纪念我们相识于金沙江畔，同舟共济；另一个，叫任沐辰。”

当“沐辰”二字从如意口中清晰吐出时，凌尘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碎裂了一下，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他记得，很多年前，当她还顶着“任辛”这个名字，在某个任务结束后的清晨，指着天际那轮冲破黑暗的朝阳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他说：“凌尘你看，我的名字是‘辛’，谐音‘曦’，代表着清晨；你的名字是‘尘’，却谐音‘辰’，是晨光微曦中的尘霭，我们俩的名字，是不是注定要一起照亮这灰暗的人世间？” 而“沐辰”——沐浴在晨光之中。这个名字，承载着她对这个孩子最深的祝福与期许，希望他（她）能一生沐浴在光明与希望之下，不再经历他们曾经历过的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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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沐辰……”凌尘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，嗓音带着一丝几不可辨的喑哑，“你希望这个孩子，能得到晨光的庇佑，一世安宁顺遂？”

“是。”如意点头，目光恳切而信任地望向他，“凌尘，你会帮我的，对吗？无论未来如何。”

凌尘沉默了很久，久到如意几乎以为他会再次说出什么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分析。然而，他最终只是抬起眼，目光深沉地望入她的眼底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，仿佛立下一个不可动摇的誓言：“好。如意，记住你今天的话。也请你记住我的承诺：无论你最终选择谁做你孩儿的父亲，无论未来情势如何变幻，只要我凌尘一息尚存，定会竭尽全力，护你们母子平安，保那个孩子……一世无忧。”

得到凌尘这番重若千钧的承诺，如意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烟消云散，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。她看着眼前这个相识于微末、相伴走过无数生死的朋友，想到她孤身一人，形单影只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惜与期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