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刚走出巷口,阿禾从墙后转出来,低声道:“他答应了?”
“答应了。”她从囊里掏出一块陶片,上面画着几道线,“昨夜我顺着迷迭香气味追到官道岔口,你给的皮图没错——他们走的是废弃盐田那段,地基早就松了。”
阿禾盯着陶片:“你要动手?”
“不动手,怎么让他把盐车开进烂地?”
“守卫呢?”
“狗怕酒气。”她从囊里取出那截艾草绳,“昨夜那坛酒,不是给我喝的,是给狗闻的。”
阿禾明白了:“你让那孩子送酒,就是为了这一刻?”
“酒里泡过迷迭香。”她把绳子缠回手腕,“今晚,我们点火。”
当夜三更,盐田东侧。
五六个守卫围着火堆打盹,两条狗趴在一旁。陈麦穗蹲在坡上,手里捏着一段浸过酒的艾草绳。她划了根火绒,绳子烧起来,冒出一股带酒香的青烟,顺风飘向营地。
狗鼻子抽了抽,突然站起,耳朵竖直,接着开始狂吠,绕着火堆打转,越转越急,最后竟互相撕咬起来。
守卫惊醒,挥棍驱狗,乱作一团。
“走!”陈麦穗一挥手。
七八个妇人从沟里钻出,每人抱着个陶罐,猫腰冲向盐田边缘的木桩。这些桩子撑着引水渠,年久失修,早被硝石腐蚀得发黑。她们把罐子里的液体泼在桩根——那是夜里攒的尿液,含氨,与硝石反应极快,能加速朽烂。
“快!快!”有人低声催促。
一个妇人脚下一滑,罐子打翻,尿液泼了半身。她骂了句:“比沤肥还臊!”可没人笑,都咬着牙继续浇。
二十步外,主车道的承重桩已被浇了三遍。陈麦穗亲自上去,用炭笔在桩上画了个圈——等盐车压上来,就从这儿断。
天快亮时,她们撤了。
第二天中午,盐商车队出发。
三辆牛车,满载粗盐,缓缓驶入废弃盐田路段。陈麦穗站在高坡上,手里握着一根套马杆。
车轮碾过腐桩,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。
第一辆过去,没事。
第二辆过去,也没事。
第三辆,载重最大,车轴压上主道中央时,陈麦穗猛然挥杆,勾住一根横木,用力一扯——
“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