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0章 医者惊叹酱菜法,饮食养生传四方

勺子刮过锅底的声响还在耳边,麦穗把最后一勺粥舀进餐桶,手肘压着左肩,动作慢但没停。灶火映在她脸上,汗珠从鬓角滚下来,滴在粗麻短褐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。

几个妇人已经排好了队,端着碗等分食。有人低声说:“刚才那官儿走的时候,脸白得像浆过的布。”

另一个笑:“他要是知道咱们灶上连酱菜都能救命,怕是要跪下磕头。”

话音未落,一个背着竹篓的老者从村道走来,步子不急不缓,鼻尖微动,像是顺着味儿找来的狗。他走到共食灶前,停下,深深吸了口气。

“酸中带鲜,鲜里藏醇——好一个‘养气封坛法’!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却清亮,“这味道,我在齐国尝过一次,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。”

麦穗抬眼看他。这人她认得,徐鹤,常在陇西一带游走,药篓贴满签条,听说懂些医理。她没接话,只把长勺靠在锅边,顺手拿起一块酱胚递过去:“尝尝看。”

徐鹤接过,掰下一角放入口中,咀嚼片刻,忽然睁大眼。他没说话,又掰了一块,这次细细嚼着,眉头越皱越紧,最后猛地一拍大腿:“对了!就是这个道理!”

“什么道理?”阿禾从后院走出来,手里抱着一摞陶罐,听见动静便站住了。

“腐病!”徐鹤脱口而出,“你们可知道,人吃了变质肉、馊饭,腹痛如绞,上吐下泻,那是‘腐毒入肠’。我行医半生,用草药压毒,可总难根除。可这酱菜——”他举起手中残块,“以盐封之,以曲引之,以温养之,让好酸克坏腐!这不是腌菜,这是‘以生制死’!”

众人面面相觑。有个年轻媳妇忍不住问:“那……咱吃的不是咸菜,是药?”

“正是!”徐鹤激动得胡子直抖,“《内经》有言,‘五谷为养,五味为和’。你们这法子,恰好应了‘酸入肝,主疏泄’的道理。若能在疫地推广此技,不知能救多少性命!”

麦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酱胚,又望了眼灶台上整整齐齐排开的三十口陶坛。她没笑,也没惊讶,只是轻轻说了句:“我们是为了不让粮食坏掉才想出来的办法。”

“可它救得了命。”徐鹤盯着她,“你不觉得这比种一季粟米还重要吗?”

麦穗没答。她转身从鹿皮囊里掏出一块陶片,上面刻着几行小字:三月七日,豆蒸透;三月九日,拌曲入瓮;三月十一日,泥封坛口……全是这些年记下的数据。

她把陶片递给徐鹤:“你要真觉得有用,就拿去写你的书。别说什么‘女子创术’,就说这是陇西百姓试出来的路子。”

徐鹤接过,翻看了一会儿,忽然抬头:“你不怕我拿去献给太医署,换了功劳?”

“怕也没用。”麦穗淡淡道,“东西做出来了,香味飘出去了,谁都能闻。拦得住嘴,拦不住鼻子。”

徐鹤怔住,随即大笑,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他当即解下背上的竹篓,从里面抽出一卷羊皮纸,又摸出一支炭笔,在灶台边坐下,提笔就写。

“第一要:应季而作,春制酱、夏晒豉、秋腌菜、冬藏酸;”

“第二要:保鲜为本,凡食材初败,速以盐曲封存,阻其恶化;”